從“別把自己太當人”到無我相,再從薛定諤的貓談悟空
這個主題也是源自這兩天的新聞,前兩天一個國企某科研人員辭職的故事刷屏了,說影響登月計劃雲雲。
我出國前身在國企多年,深知國企的“傳幫帶”係統下,某個人的力量其實很有限,靠的是集體協作的力量。
當年離職時,自以為業務水平還是尚可,至少第一個月會有單位同事詢問離職後業務相關事宜,結果完全沒有 :-)
勾起記憶,由此又想到了天道裏麵一段台詞,丁元英對王廟村群眾創業動員:
這兩句話就是要無我相,無人相。
悟元子劉一明著通關文,有一關便叫人我關:
西方有句短語,叫put oneself in somebody’s shoes。也就是換位思考。
記得幾年前初到新西蘭,從一個75歲洋人老爺子買下一個服裝店生意,他就感歎了一句,說我們中國人來這裏做零售肯定不容易,就說了這麼一句“put myself in your shoes".
老洋人不知道金剛經無我相無人相,也不知道“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”,但骨子裏也同樣有相似的文化。
我為什麼喜歡說《紅樓夢》是道書,因為作者曹雪芹在寫書之時,就如一輪明月一般,沒帶自己的絲毫主見,就是平實的記錄了各式各樣的人物,做到了“如實觀照”。
魯迅論紅樓夢:
《紅樓夢》為何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不同解讀,因為其具有道之大象,就如近乎道而無相的水一般,遇到任何容器可變化為任何形象。
為何提到紅樓夢呢,因為賈寶玉遇到齡官劃薔字:
寶玉天生無人相,做到了“別把別人太不當人”。但此時尚有我相,總以為可得到天下人或至少說全大觀園女性的喜愛。
到了三十六回,遇到賈薔和齡官方悟到人生情緣,各有分定,通俗化一點,就是“別把自己太當人”。
曹雪芹是證入了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,故此可以成為紅樓夢筆下的所有人物。寫任何人物都是如靈寶定觀經裏所說的:
我想他寫書的狀態就是達到了“於法心不證,無喜又無嗔”的境界吧。
看《紅樓夢》可以自己代入角色,猶如去經曆各種不同的人生,這本身也是一種修行之法。
比如薛蟠就是不把別人當人,故會打死馮淵,強搶香菱;而賈瑞就是太當自己是人,就中王熙鳳之計。
建議初看可將120回全部看一遍,精讀細看到八十回即可,魯迅先生就吐過這一把嘈:
迅哥這個吐嘈實在是厲害之極。勝過百年後任何酸客文人之吐嘈。
還有他評論寶玉之愛
再評論寶玉之悲
魯迅與曹雪芹有類似的經曆,少年時家道中落。天下間還有比魯迅評寶玉評的更精到的嗎?以我之孤陋寡聞,尚未見過。
現代社會可以聽音頻了,可以聽蔣勳細讀紅樓夢以參考,也是講到第八十回,曹雪芹從錦衣玉食的賈寶玉悟道而成江湖行走的王一貼而止。
昨天還看了一個視頻,李永樂老師講解薛定諤的貓
以前因為對物理學興趣平平,沒太關注量子糾纏這類理論。 看了這視頻,非常粗略的了解了這“薛定諤的貓”。
一看跟我當年通過大唐雙龍傳“遁去的一”悟到的,有些類似。先轉貼這段遁去的一:
初時看這段小說也沒有什麼感覺,直到某一天,聽師傅講解“舍事”,突然悟到這個“遁去的一”就是看金剛經裏的“應無所住生其心”。
水幾於道,是因水隨順無住,如49個人50個凳子,能夠流轉變化。
而那個多餘的凳子雖然是遁藏的,但是是一直存在的。
我們抓不住是因我們的心念就在那49個人之中,光去捉摸49人的變化,已無瑕去看另一個空餘的凳子。那是因為有所住。
就如薛定諤的貓一般,不去觀察,平常就是一個不確定性的量子糾纏的“空”,就是老子說的“無名天地之始”
你一進入進行觀察測量,則存在了一個確定性的“有”的狀態,也就是老子說的“有名萬物之母”。
然則不論你是否進行觀察測量,是否薛定諤的貓都存在那裏呢。
故此說是“空有不二”,也就是“兩者同出而異名,同謂之玄”。
譚子的化書也提到了
用一個固體塊來比喻,固體塊存在時,隻看到其有(塊)而不見其空,把固體塊粉碎,又隻見其空而不見其有(塊)。
比如這個帖子,本來就淹沒在恒河沙數的帖子裏,享受著其名為“空”的狀態,某一天,因為種種機緣,你作為讀者看到了,便轉化為名為“有”的狀態。
而你有所觀察有所領悟,可能也會再寫一篇帖子,再次進入空和有的循環,其他人再看到你的帖子而產生同樣的循環,這就是”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”。
以前寫過一個打油詩:
領悟了空,就能理解為啥太極拳要打得“如陸地遊泳”。
另一部道書西遊記講到要悟淨、悟能、悟空。
悟淨,就是悟到要自淨其意;
悟能,就是悟到吾能即吾道;
悟空,就是悟到空有不二。
我出國前身在國企多年,深知國企的“傳幫帶”係統下,某個人的力量其實很有限,靠的是集體協作的力量。
當年離職時,自以為業務水平還是尚可,至少第一個月會有單位同事詢問離職後業務相關事宜,結果完全沒有 :-)
勾起記憶,由此又想到了天道裏麵一段台詞,丁元英對王廟村群眾創業動員:
想要幹好事,記住兩句話:別把自己太當人,別把別人太不當人了。
這兩句話就是要無我相,無人相。
悟元子劉一明著通關文,有一關便叫人我關:
易曰:“艮其背,不獲其身。行其庭,不見其人。無咎。”
又曰:“同人於野,亨。”
金剛經曰:“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壽者相。”
聖人雲:“忠恕,違道不遠,施諸己而不願,亦勿施於人。”
上陽子曰:“速將人我山放倒,急把龍虎穴衝開。”
此皆言修道必須無人我之見也。
然欲無人,先須無我。
蓋一有我,則私心起。私心起,一言一行,一舉一止,總要為我。
即要為我,必不顧人。即不顧人,必損人利己,傷天害理,無所不為矣。
原夫有生之初,不論賢愚貴賤,同一性命,同一形骸,何有彼此之分?
即無彼此之分,則我如人,人亦如我,人我如一,即是天地大公無私之心,即是聖賢民胞物與之道,即是修真人我兩忘之法。
學者能守此心、此道、此法而行持之,便是聖賢胚胎,仙佛種子,大道可冀。
世間糊塗學人,不知大公無私,物我同觀之理。
執著此身,以為是我。
一認是我,即便有人。
有我有人,即分彼此。
一分彼此,輕乎人而重乎我。內於我而外於人。
日謀夜算以肥己,千方百計以取人。
一行一事,不肯讓人,一貨一利,要討便宜。
不但應事接物,處處爭勝,事事好強。
即至親好友、同事同業者,亦要分出爾我。
恨不的他人貴物,為我獨得;
世間好事,為我獨成。
有利處鑽頭探手,無利處縮肩藏身。
殊不知三寸氣斷,萬有皆空,即此身亦不屬我。
到的那時,我在何處,人在何處,人我俱無。
何苦在世枉用心機,強分人我,獨結冤讐,豈不愚哉!
吾勸真心學道者,速將人我關口打通,必如生初無人無我的麵目;必如死後無人無我的模樣。
視萬物為一體,視天下為一家。
見人有喜,如我之喜;見人有憂,如我之憂;見人有得,若我之得;見人有失,若我之失。
有財者可以濟困,無財者不妨方便,處處益人,事事積德,橫逆之來,付於不知;淩辱之加,置於不曉。
得饒人時且饒人,宜退步處即退步。
方是學人的舉止,慕道真心。
否則,有人我之見,彼此之分,私欲堆積,茅塞心竅,妄想明道,難矣。
西方有句短語,叫put oneself in somebody’s shoes。也就是換位思考。
記得幾年前初到新西蘭,從一個75歲洋人老爺子買下一個服裝店生意,他就感歎了一句,說我們中國人來這裏做零售肯定不容易,就說了這麼一句“put myself in your shoes".
老洋人不知道金剛經無我相無人相,也不知道“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”,但骨子裏也同樣有相似的文化。
我為什麼喜歡說《紅樓夢》是道書,因為作者曹雪芹在寫書之時,就如一輪明月一般,沒帶自己的絲毫主見,就是平實的記錄了各式各樣的人物,做到了“如實觀照”。
魯迅論紅樓夢:
至於說到《紅樓夢》的價值,可是在中國底小說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。其要點在敢於如實描寫,並無諱飾,和從前的小說敘好人完全是好,壞人完全是壞的,大不相同,所以其中所敘的人物,都是真的人物。總之自有《紅樓夢》出來以後,傳統的思想和寫法都打破了
《紅樓夢》是中國許多人所知道,至少,是知道這名目的書。誰是作者和續者姑且勿論,單是命意,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:經學家看見《易》,道學家看見淫,才子看見纏綿,革命家看見排滿,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……。
《紅樓夢》為何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不同解讀,因為其具有道之大象,就如近乎道而無相的水一般,遇到任何容器可變化為任何形象。
為何提到紅樓夢呢,因為賈寶玉遇到齡官劃薔字:
且說寶玉見王夫人醒了,自己沒趣,忙進大觀園來。隻見赤日當天,樹陰匝地,滿耳蟬聲,靜無人語。剛到了薔薇架,隻聽見有人哽噎之聲。寶玉心中疑惑,便站住細聽,果然那邊架下有人。此時正是五月,那薔薇花葉茂盛之際,寶玉悄悄的隔著藥欄一看,隻見一個女孩子蹲在花下,手裏拿著根別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,一麵悄悄的流淚。寶玉心中想道:“難道這也是個癡丫頭,又像顰兒來葬花不成?”因又自笑道:“若真也葬花,可謂‘東施效顰’了,不但不為新奇,而且更是可厭。”
想畢,便要叫那女子說:“你不用跟著林姑娘學了。”話未出口,幸而再看時,這女孩子麵生,不是個侍兒,倒像是那十二個學戲的女孩子裏頭的一個,卻辨不出他是生、旦、淨、醜那一個腳色來。寶玉把舌頭一伸,將口掩住,自己想道:“幸而不曾造次。上兩回皆因造次了,顰兒也生氣,寶兒也多心。如今再得罪了他們,越發沒意思了。”一麵想,一麵又恨不認得這個是誰。再留神細看,見這女孩子眉蹙春山,眼顰秋水,麵薄腰纖,嫋嫋婷婷,大有黛玉之態。寶玉早又不忍棄他而去,隻管癡看。
隻見他雖然用金簪畫地,並不是掘土埋花,竟是向土上畫字。寶玉拿眼隨著簪子的起落,一直到底,一畫、一點、一勾的看了去,數一數,十八筆。自己又在手心裏拿指頭按著他方才下筆的規矩寫了,猜是個什麼字。寫成一想,原來就是個薔薇花的“薔”字。寶玉想道:“必定是他也要做詩填詞,這會子見了這花,因有所感。或者偶成了兩句,一時興至,怕忘了,在地下畫著推敲,也未可知。且看他底下再寫什麼。”一麵想,一麵又看,隻見那女孩子還在那裏畫呢。畫來畫去,還是個“薔”字;再看,還是個“薔”字。裏麵的原是早已癡了,畫完一個“薔”又畫一個“薔”,已經畫了有幾十個。外麵的不覺也看癡了,兩個眼睛珠兒隻管隨著簪子動,心裏卻想:“這女孩子一定有什麼說不出的心事,才這麼個樣兒。外麵他既是這個樣兒,心裏還不知怎麼熬煎呢?看他的模樣兒這麼單薄,心裏那裏還擱的住熬煎呢?可恨我不能替你分些過來。”
卻說伏中陰晴不定,片雲可以致雨,忽然涼風過處,颯颯的落下一陣雨來。寶玉看那女孩子頭上往下滴水,把衣裳登時濕了。寶玉想道:“這是下雨了,他這個身子,如何禁得驟雨一激。”因此禁不住便說道:“不用寫了,你看身上都濕了。”那女孩子聽說,倒唬了一跳,抬頭一看,隻見花外一個人叫他“不用寫了”。一則寶玉臉麵俊秀,二則花葉繁茂,上下俱被枝葉隱住,剛露著半邊臉兒:那女孩子隻當也是個丫頭,再不想是寶玉,因笑道:“多謝姐姐提醒了我。難道姐姐在外頭有什麼遮雨的?”一句提醒了寶玉,“噯喲”了一聲,才覺得渾身冰涼。低頭看看自己身上,也都濕了。說:“不好!”隻得一氣跑回怡紅院去了。心裏卻還記掛著那女孩子沒處避雨。
寶玉天生無人相,做到了“別把別人太不當人”。但此時尚有我相,總以為可得到天下人或至少說全大觀園女性的喜愛。
到了三十六回,遇到賈薔和齡官方悟到人生情緣,各有分定,通俗化一點,就是“別把自己太當人”。
寶玉此刻把聽曲子的心都沒了,且要看他和齡官是怎麼樣。隻見賈薔進去,笑道:“你來瞧這個玩意兒。”齡官起身問:“是什麼?”賈薔道:“買了個雀兒給你玩,省了你天天兒發悶。我先玩個你瞧瞧。”說著,便拿些穀子,哄的那個雀兒果然在那戲台上銜著鬼臉兒和旗幟亂串。眾女孩子都笑了,獨齡官冷笑兩聲,賭氣仍睡著去了。賈薔還隻管陪笑問他:“好不好?”齡官道:“你們家把好好兒的人弄了來,關在這牢坑裏,學這個還不算,你這會子又弄個雀兒來,也幹這個浪事!你分明弄了來打趣形容我們,還問‘好不好’!”賈薔聽了,不覺站起來,連忙賭神起誓,又道:“今兒我那裏的糊塗油蒙了心,費一二兩銀子買他,原說解悶兒,就沒想到這上頭。罷了,放了生,倒也免你的災。”說著,果然將那雀兒放了,一頓把那籠子拆了。齡官還說:“那雀兒雖不如人,他也有個老雀兒在窩裏,你拿了他來,弄這個勞什子,也忍得?今兒我咳嗽出兩口血來,太太打發人來找你,叫你請大夫來細問問,你且弄這個來取笑兒。偏是我這沒人管沒人理的,又偏愛害病!”
賈薔聽說,連忙說道:“昨兒晚上我問了大夫,他說,‘不相幹,吃兩劑藥,後兒再瞧。’誰知今兒又吐了?這會子就請他去。”說著便要請去。齡官又叫:“站住,這會子大毒日頭地下,你賭氣去請了來,我也不瞧。”賈薔聽如此說,隻得又站住。
寶玉見了這般景況,不覺癡了。這才領會過畫“薔”深意。自己站不住,便抽身走了。賈薔一心都在齡官身上,竟不曾理會,倒是別的女孩子送出來了。那寶玉一心裁奪盤算,癡癡的回至怡紅院中,正值黛玉和襲人坐著說話兒呢。寶玉一進來,就和襲人長歎,說道:“我昨兒晚上的話,竟說錯了,怪不得老爺說我是‘管窺蠡測’!昨夜說你們的眼淚單葬我,這就錯了。看來我竟不能全得。從此後,隻好各人得各人的眼淚罷了。”襲人隻道昨夜不過是些玩話,已經忘了,不想寶玉又提起來,便笑道:“你可真真有些個瘋了!”寶玉默默不對。自此深悟人生情緣,各有分定,隻是每每暗傷:“不知將來葬我灑淚者為誰?”
曹雪芹是證入了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,故此可以成為紅樓夢筆下的所有人物。寫任何人物都是如靈寶定觀經裏所說的:
若水鏡之為鑒,則隨物而現形。
我想他寫書的狀態就是達到了“於法心不證,無喜又無嗔”的境界吧。
看《紅樓夢》可以自己代入角色,猶如去經曆各種不同的人生,這本身也是一種修行之法。
比如薛蟠就是不把別人當人,故會打死馮淵,強搶香菱;而賈瑞就是太當自己是人,就中王熙鳳之計。
建議初看可將120回全部看一遍,精讀細看到八十回即可,魯迅先生就吐過這一把嘈:
人和人之差,有時比類人猿和原人之差還遠。我們將《紅樓夢》的續作者和原作一比較,就會承認這話大概是確實的
迅哥這個吐嘈實在是厲害之極。勝過百年後任何酸客文人之吐嘈。
還有他評論寶玉之愛
寶玉亦漸長,於外昵秦鍾蔣玉函,歸則周旋於姊妹中表以及侍兒如襲人晴雯平兒紫鵑輩之間,昵而敬之,恐拂其意,愛博而心勞,而憂患亦日甚矣。
再評論寶玉之悲
頹運方至,變故漸多;寶玉在繁華豐厚中,且亦屢與“無常”覿麵,先有可卿自經;秦鍾夭逝;自又中父妾厭勝之術,幾死;繼以金釧投井;尤二姐吞金;而所愛之侍兒晴雯又被遣,隨歿。悲涼之霧,遍被華林,然呼吸而領會之者,獨寶玉而已。
魯迅與曹雪芹有類似的經曆,少年時家道中落。天下間還有比魯迅評寶玉評的更精到的嗎?以我之孤陋寡聞,尚未見過。
現代社會可以聽音頻了,可以聽蔣勳細讀紅樓夢以參考,也是講到第八十回,曹雪芹從錦衣玉食的賈寶玉悟道而成江湖行走的王一貼而止。
昨天還看了一個視頻,李永樂老師講解薛定諤的貓
以前因為對物理學興趣平平,沒太關注量子糾纏這類理論。 看了這視頻,非常粗略的了解了這“薛定諤的貓”。
一看跟我當年通過大唐雙龍傳“遁去的一”悟到的,有些類似。先轉貼這段遁去的一:
魯妙子緩緩起立,移到窗旁,瞧往對崖的陡峭岩壁,背著徐子陵沉聲道:“天地之間,莫不有數,而萬變不離其宗,數由一始,亦從一終。”
徐子陵訝道:“數由一始,這道理簡單易明,但由一終,卻使人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魯妙子轉過身來,微笑道:“我剛才不是說過,經過這三十年來的潛思,有了個意外的發現,正就是對你這個問題的答案。”
徐子陵苦笑道:“先生已吊足了我的胃口,可以說出來了吧!”
魯妙子欣然道: “我隻是希望能使你印象更深刻,才故意用了點手段。”
沉吟半晌後,魯妙子徐徐道:“大衍之數五十,其用四十有九。這兩句乃易經係辭中的兩句,術家一向視之為教人卜筮之法,皆因卜筮時用著五十莖,演數之法,必除其一,卻不知天地之理,盡在這兩句之中。”
接著問道:“你看過易經嗎?”
徐子陵老臉微紅,搖頭表示未看過。
魯妙子歎了一口氣道:“古聖先賢,每說及有關術數之事時,因礙於天機不可泄漏的戒心,總是藏頭露尾。因為接著那句‘分而為二以象兩’,便是起卦之法,使人誤入歧途,不知上兩句用中藏理,理中藏用,實術數最深層的意義。”
徐子陵尚是首次接觸到易數,興趣盎然道:“這兩句聽來有趣,究竟包含著甚麼天地的秘密呢?”
魯妙子淡然道:“五十乃完滿之數,當數處五十時,天下萬物各處其本位,無有動作,可是若虛其一數,生成四十九時,便多了個虛位出來,其它四十九數便可流轉變化,千變萬用,無有窮盡。”
徐子陵拍案叫絕道:“這個解釋,確是精采絕倫。”
魯妙子大訝道:“你真的明白我說什麼嗎?”
徐子陵不解道:“這有什麼難明的,就像五十張椅子坐了五十個人,假若規定不準換位,又不準走開,自然不會有任何變化。可是若少了一個人,空了一張椅子出來,那自然會產生很多的變化了。”
魯妙子呆瞪了他好一會後,歎道:“你這小子天分之高,當世可能不作第二人之想。你剛明白的正是術數的精義。所謂遁甲,遁的就是這個‘一’,什麼河圖洛書,說的無非是先後天八卦,由先天而後天,天地易位,扭轉乾坤,變化始生。”頓了頓傲然道:“天下間無論哪種學問,至乎武功、人生,其最高境界,都在怎樣把這個失去了的‘一’找出來,有了這個‘一’,始可重返天地未判時的完滿境界,這就是我經三十年苦思偶得的最大發現。”
徐子陵全身劇震,虎目射出前所未有的電芒。
在這剎那,他已把握到一種玄之又玄、關乎天地之秘的至理。
魯妙子臉上現出神聖的光輝,一字一字地徐徐道:“這‘失落的一’又或‘遁去的一’隨著天地周遊不息,流轉不停,同時存在於萬物之中,老子名之為‘道’,釋迦稱之為‘佛’,佛正是覺悟的意思,千變萬用,盡在其中。”
初時看這段小說也沒有什麼感覺,直到某一天,聽師傅講解“舍事”,突然悟到這個“遁去的一”就是看金剛經裏的“應無所住生其心”。
水幾於道,是因水隨順無住,如49個人50個凳子,能夠流轉變化。
而那個多餘的凳子雖然是遁藏的,但是是一直存在的。
我們抓不住是因我們的心念就在那49個人之中,光去捉摸49人的變化,已無瑕去看另一個空餘的凳子。那是因為有所住。
就如薛定諤的貓一般,不去觀察,平常就是一個不確定性的量子糾纏的“空”,就是老子說的“無名天地之始”
你一進入進行觀察測量,則存在了一個確定性的“有”的狀態,也就是老子說的“有名萬物之母”。
然則不論你是否進行觀察測量,是否薛定諤的貓都存在那裏呢。
故此說是“空有不二”,也就是“兩者同出而異名,同謂之玄”。
譚子的化書也提到了
且夫當空團塊,見塊而不見空;粉塊求空,見空而不見塊。形無妨而人自妨之,物無滯而人自滯之,悲哉!
用一個固體塊來比喻,固體塊存在時,隻看到其有(塊)而不見其空,把固體塊粉碎,又隻見其空而不見其有(塊)。
比如這個帖子,本來就淹沒在恒河沙數的帖子裏,享受著其名為“空”的狀態,某一天,因為種種機緣,你作為讀者看到了,便轉化為名為“有”的狀態。
而你有所觀察有所領悟,可能也會再寫一篇帖子,再次進入空和有的循環,其他人再看到你的帖子而產生同樣的循環,這就是”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”。
以前寫過一個打油詩:
今心即是念,起為己欲走。
念起不隨行,不落循環中。
領悟了空,就能理解為啥太極拳要打得“如陸地遊泳”。
另一部道書西遊記講到要悟淨、悟能、悟空。
悟淨,就是悟到要自淨其意;
悟能,就是悟到吾能即吾道;
悟空,就是悟到空有不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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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esse L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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